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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路笔直地通向前方,直至与灰蒙蒙的天空相接。
这种似阴似晴,非阴非晴的天气尤其适合赶路。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乾森与师父从路与天接壤的原点慢慢走来,又向着路与天接壤的另一边走去,在他们后方百米处,一个一身灰布麻衣的青年小伙与他们向着同一方向前行,却始终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小伙和师徒二人一样风尘仆仆地赶路,这让他背上背着的那支洁白无瑕的玉笛越发显得和他格格不入。
三人中除了师徒二人偶尔交流几句外,周围便只剩下风吹过树枝划“哗啦啦”的声音,还有行囊中器物偶尔擦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小伙就好像看不见抑或是完全不在乎身前的师徒俩人,乾森第一次见到走路走的那么认真的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麻衣小伙、黄土路和那天边未知的目的地。
不久,师徒俩发现前方有一队官兵挡在路中央,师父果断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
“呦!官爷今儿个可是辛苦啦!这是出啥事儿啦?”师父浅浅作揖。
那官兵斜眼看了一眼师父,机械地问道:“从哪来,到哪去?”,这句话今天他不知说了多少遍。
“回官爷话,我们从慈云来,去奉昌讨个生活,娃儿总得出去见见世面不是,总待在那山沟沟里将来媳妇都没着落呦!”师父瞟了一眼身边略显拘束的乾森笑道。
官兵上下打量一番,倒再也没有为难师徒两人,利落地放开卡口让这二人过去。
“谢谢官爷!”师父带着乾森迅速通过,走出百十来米,便在一棵树下坐下,此时师父脸上已完全没有了笑意,却是一脸严肃地回望来时的方向。
乾森顺着师傅的目光望去,那麻衣青年好像不像师徒二人这般顺利,似是遇到而一些麻烦,乾森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师父说道:“小森啊,你的气运属实不错,仔细看着,这种机会可是不多。”
听师父这样说,乾森也再不多问,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起初,官兵也只是盘问,那青年也正常作答,看起来一切正常。
不同寻常的是,接下来官兵面对青年的问题好像比问师徒俩的问题多出了百倍,从“家住哪里”到“念过几年书”,再到“昨晚在哪里过夜,梦里见到了什么”,问题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离谱,而青年也是不紧不慢地答,却也没有一丝疑问,双方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一个似是要问到天荒地老,一个似是要答到海枯石烂。
这种奇怪的循环一直持续,直到官兵问道:“你的笛子一般吹哪些曲子?”
青年这次没有干脆利落地回答。
而是抬起眼睛,直视眼前的官兵,片刻后,说道:“你要听,那我便奏给你听。”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官兵原本佩戴在腰间的那把雪亮的马刀已经到了青年眉间。
乾森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官兵是如何出刀的,当然更来不及想为什么双方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爆发出冲突,只是本能地想到,如果刚才这个官兵在盘问他和师父的时候出刀,他现在可能已经凉透了吧。
但是青年躲了过去。
并不是躲过了这一把刀,而是躲过了几个官兵同时从四面突然砍来的所有马刀,这些马刀无一不和第一个官兵砍出的那把刀一样快、准、狠。
乾森看到,原本和他一样普通、一样风尘仆仆的同路青年男子,以一种诡异的身形在极短范围内迅速移动,此时,已绕过卡口,站在师徒二人与官兵中间。而这些动作发生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凝滞了一般,从第一个官兵出刀,到青年从几人中脱困的时间,竟不足以让一片叶片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乾森已经无法用常理去揣摩,去分析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大脑已经停摆,只能如师父交代的那般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官兵并没有因为一击而空有任何犹豫,仿佛如此快的刀被人轻易躲过是家常便饭一般,所有官兵同时动作,每个人都向着某个预定地点迅速横移过去,并且同时再次出刀。
此时,青年身边自然也出现了一个官兵,而青年也迅速以刚才诡异的身法躲避,但是这些官兵仿佛吃透了青年的路线,每个人所站的位置都恰好可以在不费力的情况下直插青年要害。
只一招,就可以参透对方这么多!而且几人协作完全无需多言,这是何等默契!乾森已经眼花缭乱,哪怕说眼前的这些人曾经合作杀掉了当今剑阁里的那位武帝,乾森也不觉得稀奇。
青年虽然身法极快,但再快又岂能快过这已经算好的未来?
眼看下一个刀尖奔着脖子精准的砍来,青年却好像无奈放弃了一般,不再躲避,任由这马刀抹过自己的脖子。
乾森几乎要惊叫出声,但是下一秒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血溅四方。
“叮”
马刀似乎确实砍到了什么东西,但这声音,绝对不是砍到了人的身体,而原本青年在的地方,化作了一片混沌。
“呵呵,五万年啊,就为这一刀,值得吗?”混沌中,青年人的声音响起。
所有官兵都紧盯着这片混沌,其中一人答道:“若就为这一刀,不值,若是为了这一切,便值了”。
沉默片刻,一首笛曲自混沌中传来,虽然不快,但当中却带着明显肃杀之音。
青年人自混沌中吹着笛子走出,原来的灰布麻衣已变成了一袭白衫,整个人充斥着空灵的气息,仿佛脚下踩的不是这夯实的黄土地,而是那九重天宫上的云彩,稍前那一刀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此刻,也并不担心官兵再对他下手。
因为笛音一出,这人世间便只剩下了笛音,也只能剩下笛音。
笛音乘着午间的风划过每个人的耳畔,所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一丝肃杀之意,但这带有魔力的笛声又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就像如芒在背,越痒越抓,越抓越痒。就这样,风载着笛音轻快地舞动着,在所有人迷茫沉醉间,割下头颅。
一曲终,这黄土路上,再无挡路的活人。
白衣青年手持玉笛,经过乾森师徒二人身边并不停留,和之前同行时一样无视二人,径直向路的尽头走去,前往他需要前往的未可知地,只不过在快要消失在二人视线中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明明都快要看不到人了,这一声叹息却仿佛就在耳边,那么真切,将乾森吓得一个激灵,只不过相对于今天所见的其他事,确实不值一提。
“师父,这是……”仿佛是怕青年再从天边折返回来,敲自己一棍子,乾森又等了好久才敢出言询问。
而自己的师父此刻早已继续收拾行囊,沿着青年走过的路继续出发。
“你现在无需知道太多,你只需知道,他或者他们的名字叫作元,是大世界八天柱的灌溉者,对我们无害”。师父已经知道乾森要问什么,解释道。
“元?他们?灌溉?八天柱?可是为什么有人要杀他?五万年又是怎么回事?”乾森遭遇了出山以来最颠覆认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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